第398章-给活人烧纸钱-《阴阳剥皮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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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一份指向深渊的地图,也是一张通往安宁的门票。

    沈默没有片刻迟疑,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

    小镇西北角的废弃气象站,像一头被遗忘的钢铁巨兽,在戈壁的风中沉默地锈蚀。

    这里是全国少数几个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网络化改造中被遗漏的节点,一个信息的孤岛。

    它曾用模拟信号与天空对话,如今,这份古老的功能即将被最后一次唤醒。

    沈默走进主控室,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金属氧化物的混合气味。

    他没有开灯,月光足以勾勒出两台并排安放的老式传真机的轮廓。

    他从背包里取出工具,还有一卷捡来的废弃铜线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,像在进行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,将两台早已报废的机器重新连接,构成一个封闭的、自循环的回路。

    发送端,接收端。一个谎言的起点与终点。

    接着,他取出一卷打了孔的泛黄纸带。

    那是他这二十年来,从无数看似无关的异常卷宗中提取的数据碎片,是他用自己构建的逆向逻辑算法,重组、编译、最终浓缩成的最后一份“尸检报告”。

    报告的结论只有一个,清晰、冰冷、且不容置疑:

    “不存在超自然现象,过往所有异常事件,均为特定环境下由高强度信息素引发的群体性心理暗示。其传播途径、影响范围及消退周期,符合已知社会心理学模型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一份完美的、足以载入史册的“辟谣报告”。

    一份烧给活人的纸钱,用以安抚那些在真相边缘徘徊,即将被认知污染吞噬的灵魂。

    沈默将纸带送入发送端,按下启动键。

    机器发出老旧的、不情愿的**,开始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吞噬那卷纸带,将这段被精心编织的“理性”翻译成电信号,发送给房间另一头的同伴。

    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一瞬间,他划着了一根火柴,丢进了接收端传真机的出纸口。

    他没有去看燃烧的机器,而是转身望向窗外无尽的戈壁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份报告会像病毒一样,通过某种他尚不能完全理解的“残响网络”扩散出去。

    它将自我复制,自我修正,嵌入到每一个试图探寻真相的头脑中,成为新一代官方解释的模板,成为一块坚不可摧的思想钢印,一块隔绝疯狂的防火墙。

    火焰在接收端内部舔舐着,机器在焚毁前的最后时刻,竟传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、密集的打印声,仿佛在疯狂地记录着什么。

    那声音尖锐而急促,像是一场对逻辑的火刑。

    沈默静静地听着,直到头顶的横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断裂声,整栋建筑的骨架开始塌陷,将那两台纠缠在一起的机器,连同那份被烧毁的“最终报告”,永远地掩埋在了黄沙与瓦砾之下。

    他完成了从“探索者”到“封印者”的身份转换,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逻辑,亲手为这个世界的真相,撰写了一篇逻辑严谨的墓志铭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城市里,王主任正在主持他退休前的最后一次社区工作会议。

    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,是宣布成立一个名为“历史记忆整理小组”的特别项目,旨在编纂一部详尽的本地志。

    他亲自拟定了大纲,在分发给众人的文件上,一条规定被红笔加粗标出:“凡涉及1983年以后的工业事故相关章节,统一归入‘民间谣言辨析’附录。仅作为社会心理学及群体行为研究参考,不作为史实记录。”

    满堂皆是附和之声。

    会后,一位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干事,端着茶杯凑到王主任身边,好奇地问:“王主任,这么处理……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?我听说当年的事,有很多疑点……”

    王主任接过年轻人递来的茶,茶水温热。

    他吹了吹热气,目光悠远,淡淡地说道:“有些伤疤,好不容易结了痂,就不要再去抠了。你以为抠开是揭露真相,其实流的,是所有人的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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